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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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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

沈家先前連辦了沈玉卿的慶祝宴及沈宴秋的婚宴, 皆是大操大辦,朝中大臣上門慶賀的有不少,這回沈宴秋的生辰宴, 大房商議過後, 是想低調辦, 請的也只有沈家親戚, 及沈宴秋的一些至交好友,那些為著巴結奉承上門送壽禮的, 雪濃都沒收, 疏離客套的還了回去。

京中有不少人看風向, 先時瞧沈家毫不避諱大擺筵席,奢豪之氣,等閑勳貴莫敢攀比,兼沈宴秋權柄在握, 都暗暗猜測,沈宴秋是否權欲熏心,已然不將皇帝放在眼裏,他做這內閣元輔也不過是近幾年,皇帝視他為股肱之臣,才委以重任,若真得意忘形, 即便總攬朝政,皇帝畢竟是皇帝,自有得較量,這當中有聰明的人家都怕惹上風波, 早早的避開了,也有蠢的, 盲目站隊。

這次沈宴秋過生辰卻沒有先前的奢靡,也懂得是做給皇帝看的,先前那是太過高興,忘了規矩,現今是他為人臣的向皇帝表忠心,並沒有僭越之意。

雖沒有前兩次那般奢侈,但算算也得有幾桌人,不過是關起門來自己開心,倒比先前的更歡快自在些。

一大早,宮裏就賞了一堆東西,隨著這些賞賜還有皇帝的諭旨,加封雪濃二品誥命夫人,更給這壽宴添了喜氣。

要說不高興的,怕只有沈雲香一家了,沈雲香早早帶著兒女及韓文海回來,因是沈宴秋的生辰宴,她不好太掃興,直忍到晚間宴散了,才去大房打攪。

這天才入夏,已經熱起來了,天黑的晚,所以一到晚上,丫鬟們便不進屋打擾了,只有守夜的四個丫鬟坐在廊下乘涼。

沈雲香來的匆忙,急著就要進去,當中有個眼疾手快的跑進房裏,沒一會子,才出來說請沈雲香去旁邊的三間花榭等著,沈宴秋馬上就出來。

事關韓文海,沈雲香等不得,推開丫鬟進了屋,外間沒見著人,料想在裏間,也知道可能他們夫妻情濃,可也顧不得許多,到門前急著敲響,“二哥哥,我有急事找你,你快出來!”

房內雪濃粉臉敷著香汗,趴坐在沈宴秋懷裏直不起來腰,全靠腰間的手掌支撐著,便是這樣也細皺黛眉挨不住,隨著搖椅晃動,她再沒了一點力氣,唇舌也被親銜著,只知任他采擷,半晌沈宴秋克制著沒揮盡的燥熱,把她從身上抱離,起身放到象牙床上,胡亂抓起衣架上的一件圓領袍子穿上,轉頭看雪濃艱澀用手遮掩著一身雪艷,哪裏能遮住,這天又熱,不像冬天還能厚褥子擋一擋,她這般反倒更叫人註意那媚氣身子,還沒被疼夠,一身嬌無力。

沈宴秋從她身上看到那雙氤氳著水霧的眸子,先到羅漢床旁,把薄毯拿來給她蓋,拂去她眉角汗,外邊沈雲香催的緊,他也沒話,陰沈著臉開門出去。

沈宴秋被沈雲香那麽急著叫出去,雪濃也是氣,但又有點難堪,也不知道他們剛剛在房裏有沒有聲音傳出去,不然她真沒臉了。

今兒忙了一天,晚上沈宴秋回來,瞧桌幾上的絹人童子旁邊擺上了一個絹人童女,一時高興,便在搖椅上就抱著她那樣,她本來也不想,可看他著實太喜歡,才依著他,她看過雲氏給的避火圖,只要在房裏,不過是夫妻親昵,可叫人聽見,得說她不莊重了。

雪濃心裏沒上沒下,兀自起身,忍著脹軟起來,加入企鵝裙八14八一⑥⑨63看更多完結好文金雀也進來服侍她洗漱穿衣,她也睡不著,偏要等沈宴秋回來,她倒聽聽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,沈雲香非要大晚上來敲門。

她叫金雀去把今兒的禮單和賬簿拿過來,趁著空閑盤算一下今兒的開支,明個一天大抵都沒功夫,皇帝封她二品誥命夫人,是因沈宴秋原為二品吏部尚書,入內閣成元輔,百官中居首,但畢竟年輕,沒有一品三師三少的頭銜,皇帝也不能提他的品級。

雪濃虛歲才十七就成了二品誥命夫人,且又和雲氏同品,她頗覺惶恐,喜憂參半,雲氏寬慰她,她既是沈宴秋的夫人,便受得這品銜,當今聖上都是沈宴秋從應天府的死圍裏救出來的,沈宴秋如今是首輔,他的夫人當然不能品銜太低,若沈玉卿將來爭氣,能官至一品,也能給雲氏再提一提這誥命夫人的品銜,這都是不相幹的。

雪濃這才稍安心。

按著規矩,每月初六,命婦都要進宮覲見,雪濃自然得去,明個得跟著雲氏入宮,今晚上先把要盤的賬清一清。

這麽看了有小半刻鐘,金雀慌忙進屋,“夫人,二爺和大姑娘吵起來了。”

雪濃錯愕,沈宴秋素來讓著沈雲香,這怎麽還吵了,便問為的什麽事情。

金雀與她說了經過,原來是韓文海中邪,沈雲香求沈宴秋來想辦法救人,結果沈宴秋要沈雲香同韓文海和離,這才吵起來了。

雪濃要頭疼了,韓文海一個大男人找什麽借口不好,偏找中邪這樣荒誕的由頭,不就是不想呆在國子監裏讀書編出來的,沈雲香還信了,回來叫沈宴秋給她想辦法,這麽沒主見、不上進的男人,沈宴秋要沈雲香和離是為沈雲香好,可惜沈雲香不會領情的。

雪濃收了禮單和賬簿,起身去看看,正才走到書房門口,見沈妙琴也在門口站著,不敢入內,瞧她來了,小聲道,“二哥哥是真生氣了,逼著雲香姐姐和離,不然以後都不許她回來了。”

雪濃頓然,道,“今兒到晚間才消停,妙琴姐姐帶著身子怪累的,你先回去睡吧,這兒有我呢。”

她是管家的一把好手,又善料理瑣事,沈妙琴也確實累了,遂先回房去。

雪濃在門口聽著裏邊兒,沈雲香在哭,“二哥哥如今坐享齊人之福,哪裏在意我這個外嫁的妹妹,二哥哥三言兩語就要我跟文海和離,他現今中了邪,我要是跟他和離了,他還有什麽活路?”

沈宴秋冷道,“他的爹娘叔伯還沒死,輪不到你來管他身前身後事,你嫁給他是做他的妻子,不是給他做母親,你想清楚了,他今日能以中邪搪塞你,明日也能假借別的借口拒讀,這樣的男子,你有什麽可值得留戀的?”

沈雲香道,“我知道文海不成器,但有我鞭策他,他總能長進些,二哥哥如何了解我的心思,我做姑娘時,在家裏常受委屈,嫁給文海以後,我才有了家,文海和公婆都對我很好,我脾氣差,他們也能包容,我們在四川飽受戰亂,也是同甘共苦過來的,叫我怎麽舍得跟他和離?”

沈宴秋面無表情,“好,你可以走了。”

這樣的冷臉,沈雲香只在五年前嫁人那天看見過,沈雲香心下一慌,忙道,“二哥哥,你真恨心到這地步,文海若真撞邪死了,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?”

沈宴秋已經不說話了,從座上起來就朝外走。

沈雲香匆忙要跟上。

雪濃這時入內,見沈宴秋皺著眉頭看自己,她抿著笑拉他坐回座上,自己也坐到他身側。

沈雲香見她來,心知也許從她入手成,便又委委屈屈的求到她頭上,“殊玉,你也是女人,你應該最知道我的心,快幫我勸勸二哥哥吧,文海若再耽擱,就怕真要被邪祟給折磨沒了。”

雪濃掬著笑道,“宴秋也不是降妖除魔的神佛,雲香姐姐真想救人,不該上寺廟燒香拜佛嗎?”

沈雲香噎住。

雪濃又道,“雲香姐姐也別怪宴秋狠心,文海姐夫明顯是不想讀書躲懶,你卻當了真,就像宴秋說的,他不值得你如此對他。”

沈雲香吶吶著道不出話。

“你舍不得他,不願和離,可那天大家都在場,他可是說情願跟你和離的,”雪濃緩聲說道。

沈雲香萎頓道,“那只是他一時氣話,他不是真想跟我和離。”

“這好辦,雲香姐姐若願一試,就叫宴秋去試試文海姐夫,看他到底是不是真中邪,要跟你和離是不是一時氣話,”雪濃佯做給她出主意。

沈雲香卻猶豫了。

雪濃道,“文海姐夫一直以來都依靠著雲香姐姐,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,雲香姐姐愛他就該想清楚,難道要把他當孩子養一輩子不成,便是真當孩子,他瞧著也不領情,若他真開口要和離,雲香姐姐不若放手和離,且看看他和他家中老小離了你如何過活,將來他若有長進,雲香姐姐再回去也不遲,若他不願和離,雲香姐姐不也能看出他對你的真心?”

沈雲香一細想,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,若韓文海假借中邪來躲讀書,也得讓他吃吃教訓,憑他還敢跟她和離不成,那韓家根本離不得她。

於是雪濃請沈雲香進旁邊抱廈喝熟水。

這頭沈宴秋也叫人去把韓文海叫過來問話,雪濃使了金雀去聽話,隨時傳過來。

才有片刻,金雀忙忙過來,直說沈宴秋三言兩語就把韓文海給試出來了,果然是躲懶,根本沒中邪。

雪濃看了看沈雲香惱怒的神情,讓金雀再去聽話,不一會兒金雀再回來,道,“二爺就問大姑爺願不願和離,大姑爺毫不猶豫就說了要和離,說自己……受夠了大姑娘。”

沈雲香此時此刻已怒急,“他要和離便和離!我離了他難道還會死不成!”

隨即就嚷著和離。

雪濃趕緊給金雀使眼色,金雀去了又回,說沈宴秋應允了和離,韓文海寫好和離書就忙不疊離開了沈家。

沈雲香終是沒繃住大哭,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幾年在韓家勞心勞力,還給韓文海生了一雙兒女,他怎麽就不念著一點情分,說和離就和離了。

雪濃耐心安慰了一陣,才讓她恢覆平靜,她也不是善茬子,既然韓文海要跟她和離,那京中的宅子是沈宴秋給她買的,必不能再讓他住,這都不用她說的,雪濃給她辦的妥當,直接從家裏調派了十多個孔武有力的小廝,去宅子裏打發韓家搬走,過夜都不行。

沈雲香才稍稍解氣,自回二房住下了,小柳氏縱有微詞,可這女兒都和離了,那也只能在家裏住,小柳氏也忙著給她再張羅親事,這都由得她瞎忙活去了。

大房這頭清凈下來,雪濃也跟著沈宴秋回房,沈宴秋先去沐浴,回來摟著雪濃睡倒,神情凝重道,“延平侯府鬧鬼那事兒我查了,也沒查到底。”

雪濃聽得懂,憑他的本事,一定是將周氏的行跡以及與周氏有來往的人都查了一遍,但這樣也沒查出周氏與延平侯府那事有關,可見周氏不好對付。

雪濃臥在他肩頭,喃喃道,“文海姐夫這次又說自己撞邪,若有心人引導,就會說是我或者你害死了沈宴秋,這招歹毒的很,分明我們都是無辜的,卻揪著我們不放。”

沈宴秋拍拍她的背,要笑不笑,“誰說我是無辜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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